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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
(第五天,七月二十一日, 00:37)

 

約翰一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從冰箱摸出一罐啤酒狠狠罐上一大口。幾天沒回來,空氣有些悶,但啤酒依舊冰涼。直到半罐啤酒進到肚裡才將西裝外套脫下。

 

兩天前弄到的病歷在餐桌上,這兩天因為追查疑犯的住處都還沒打開。約翰鬆了鬆領帶,從牛皮紙袋中抽出資料夾,看著夾上封面印著打字機打出的名字:約翰‧藍道。

 

那年代還在用打字機啊!藍道觸摸著那凹凸字體。

 

此時,電話響了,兩聲之後直接轉到答錄機。

 

「這是約翰‧藍道警探,有事請留言。」

 

嗶。

 

「約翰‧藍道警探?我是保羅‧偉曼的遺產執行律師,根據他的遺書內容,有些東西託我轉交給你,請聯絡以下電話…。」

 

聽到這裡,約翰彎身一把抄起話筒。

 

「喂,我是約翰‧藍道。」

 

「藍道警探?我是羅傑‧摩根(Roger Morgan),保羅‧偉曼的律師…。」

 

「偉曼醫生的律師不是他的女兒嗎?」

 

「他的養女是偉曼精神醫學機構的律師,我是他個人的律師。」

 

「喔,了解。你說有東西要給我?」

 

「是的,保羅遺囑上清楚表示要我把東西親自轉交給你。明天早上好嗎?九點?」

 

「沒問題。」

 

掛上電話,約翰不免猜想著偉曼醫生到底留了什麼給他。他們兩人很久沒見面了,最近一次聯絡應該是自己升警探的時候,偉曼醫生送來了一瓶白蘭地,兩人小酌一番聊了許久。想想也七、八年前的事。

 

藍道看著橱櫃那瓶約五分滿的白蘭地,自從那天之後,這瓶子就原封不動的放到現在。其實自己接受醫生治療的時間不太長,大約半年而已。那時的自己也才十歲,住在寄養家庭,因為學業成績爛到不行,由學校轉介到偉曼醫生那做智力測驗。

 

想到學校還把自己放到特殊班級快一個月,藍道到現在都覺得哭笑不得。

 

好在偉曼醫生適時跳出來澄清自己智能正常,只是有閱讀障礙。從那時開始,約翰每週三下午都固定到偉曼醫生那練習「看書」。

 

一開始他很恨,恨書上那些字不肯乖乖排隊站好,老在那跳來跳去,弄得他眼花撩亂、頭暈頭痛。

 

不誇張,有一次眼球為了追那些字,他還暈到吐了。

 

「沒關係,你表現得很好,別擔心。」當時的偉曼醫生這麼跟他說。

 

在他漱口過後,醫生還送他一根胸前的棒棒糖安慰他。橘色的。

 

回憶到此,藍道扭開白蘭地蓋子,也不用杯子,就著瓶子淺啜了一口。舌尖竟泛起橘子的酸甜香味。

 

在那一次跟著伊莎貝拉一起看書之後,藍道的閱讀能力進步很快,過不久就不用再去醫生那了。之後,醫生每個月都會打電話給他問他學業狀況。直到他進了警校,次數縮減成每年聖誕節的卡片。

 

然後到了自己升警探的那天。

 

那天喝過白蘭地那天之後,就再也沒聯絡了。

 

藍道又再喝了一口白蘭地,這次嘗到一絲絲酸苦懊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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