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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死了已經一個星期,學校操場沒有聽見笑聲,可以感覺到大家都想殺了那個人。

 

更正,大家都想「為我」殺了那個人,殺了那個殺掉我的兇手。我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大家之前那麼不喜歡我。

 

事情發生的那天,我就靜靜地在教室後方的櫥櫃中上了一整天的課,我聽見每堂課的老師都點了我的名字,問我為什麼沒有來。上午同學還爭相回應著「不知道」、「去Gay Bar了」、或著「剛通過肛門括約肌」之類的,到了下午都大家那股熱鬧都變成了聳肩,好像那個問題是隻縈飛不去的果蠅,是種持續但必須忍耐的騷擾。

 

總之,那一天就這樣過了,除了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麼沒去上課之外,一切沒什麼不一樣。

 

直到放學前的打掃時間,衛生股長打開放著打掃器材的櫥櫃門。那一刻,我看見了他,他的視線卻不斷往下掉,掉到了我穿著制服裙子的下半身。他一定看見了我穿著的那件熨燙整齊的校裙,因為他臉上的驚恐裹著一層厚厚的荒謬。

 

我腳踩在畚箕之上,背後被兩支掃把一支拖把頂著,勉強地斜躺在約一人能轉身的櫥櫃空間之中。衛生股長把門打開之後,我前方突然失去了支撐力,所以就很不好意思地往前倒了下去。(補充說明,我的靈魂很不好意思,但我的表情沒有。我死了,再也不能隨意改變我的表情)。於是,我就在他盯著我裙襬的同時身體撲向了他。他沒有閃開,高壯的衛生股長很紳士地伸出了雙臂,將我從地心引力中解救。

 

他把我從傾斜中扶正,然後塞回櫥櫃,關上了門。

 

下一次門再打開是一個警察,他重複了衛生股長看見我的那個表情,然後我彷彿故技重施一般又往前倒了去。這一次警察也接住了我,不一樣的是他將我新娘抱,放上了一旁的擔架。

 

教室一角,我看見衛生股長哭了,導師走進教室宣布那天不用打掃。

 

那是我死之後發生的第一件好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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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瑭璜DonJu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